巴中力散文:老鳖旅行记,鳖与主人告诉我们什么道理,我和鳖高中生作文(精选25篇),中国寓言故事鳖与主人的主人是什么意思
夏日的正午,蝉鸣像被晒化的糖稀,黏在青瓦檐角。老院的砖缝里浮着细尘,水瓮蹲在墙根,瓮沿凝着细密的水珠,伸手一摸,凉意顺着指节往骨头里钻。我趴在石凳上,看瓮里那团墨绿的影子——是父亲今早从集上带回来的鳖,背甲上还沾着河泥,正沿着瓮壁缓慢地划动四肢。
父亲说这是野生的,养几天杀了炖汤,给我补补身子。我却总蹲在瓮边看它。它的头总缩在壳里,只有换气时才探出半张尖嘴,鼻尖溅起细小的水花。有次我用竹片轻轻碰它的背甲,它“咻”地缩回,过会儿又悄悄探出眼睛,圆溜溜的,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。那眼神不凶,倒有些惶惑,我忽然想起村东头老李家走失的土狗,被拴在树下时也是这样望着人。
变故发生在暴雨夜。电闪劈开云层时,我听见水瓮那边有响动。披衣跑出去,正看见它前爪扒着瓮沿,后肢撑住内壁,整个身子几乎要翻出来。雨水顺着瓦当砸在它背上,壳上的泥被冲开,露出青灰色的纹路,像老墙根裂开的砖缝。我赶紧伸手去按,它却猛地一挣,爪子在我手背上划出三道红痕。“小祖宗,你往哪儿跑?”我咬牙把它按回水里,瓮里的水溅了一地,混着雨水漫过脚面。父亲举着伞跑过来:“明儿就杀了,省得折腾。”我望着它缩成一团的样子,忽然觉得那红痕不是疼,倒像它在我手心里盖了个印章。
次日清晨,我端着碗去给它换水,却见水瓮里浮着片柳叶。许是昨夜风刮进来的,正漂在它鼻尖前。它竟伸头碰了碰那叶子,又歪着脑袋看,像在辨认什么。我忽然想起,村外的西河滩边长满柳树,春天时柳絮会落在河面上。这鳖,莫不是在想家?中午父亲磨刀时,我鬼使神差地端起水瓮:“爸,我想把它放了。”父亲一愣:“白养这些天?”“它总想着跑,杀了怪可惜的。”我低头看手背上的抓痕,已经结了淡红的痂,“再说...它抓我那下,疼是疼,可不像坏人。”父亲盯着我看了会儿,忽然笑了:“随你。”
我抱着水瓮走到西河滩,蹲在岸边。它在瓮里划动得更急了,背甲擦着瓮壁发出沙沙声。我一倾斜,水混着它“扑棱”跳进河里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裤脚。它浮出水面,小脑袋转了两圈,忽然朝河中心游去,只留下一串细小的涟漪。后来许多年,我总想起那个夏日——蝉鸣黏在瓦檐,水瓮凝着凉意,还有那只鳖,用三道抓痕教会我:有些生命,不是养在瓮里的,是要放回风里、水里、春天里的。就像后来我离开老院去县城读书,母亲站在门口抹眼睛,我却知道,那不是告别,是另一种放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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